这部由“伏地魔”主演的舞台剧回归纽约后,一票难求
罗伯特⋅摩西(Robert Moses)又一次引发了文化碰撞。
几十年来,这位备受争议的城市规划者一直在纽约市的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如今,他重新让这座城市意识到了他的存在——这一次是在英国剧作家大卫⋅黑尔(David Hare)创作的戏剧《直线狂人》(Straight Line Crazy)当中。继今年早些时候在伦敦塔桥剧院(Bridge Theatre)上演之后,这部有关纽约的剧作于10月26日在纽约哈德逊城市广场的艺术中心The Shed开演。
这部由拉尔夫⋅费因斯(Ralph Fiennes)饰演罗伯特⋅摩西的舞台剧引起了热烈反响:在可容纳500名观众的剧院上演,为期两个月的演出门票全部售罄,转手票价最高可达2000美元。
纽约大学城市规划与政策教授米切尔⋅莫斯(Mitchell Moss)说:“这部剧大热的原因,是它受到了三个不同群体的欢迎:费因斯的崇拜者、摩西的憎恨者,以及卡罗的崇拜者。”卡罗指的是罗伯特⋅卡罗(Robert Caro),他凭借1974年出版的传记《权力掮客:罗伯特⋅摩西与纽约的衰落》在1975年获得了普利策奖。
在卡罗的笔下,罗伯特⋅摩西作为一种文化定式的形象,在纽约地区刻下种族排斥印记的基础设施中留下的遗产仍在为今天的规划者敲着警钟。摩西通过规划高速公路的经由线路将社区分割开来,经常以“有碍大局”的名义将黑人和棕色人种聚居的社区夷为平地,并推动他的规划方案攻克所遇到的任何法律或政治障碍,由此而恶名远扬。
罗伯特⋅摩西在长岛地图前,摄于1954年。图片来源:Harvey Weber/Newsday RM via Getty Images
在《直线狂人》中,剧作家黑尔作将卡罗的传记浓缩为两段不同的情节。第一段再现了摩西在20世纪20年代末成功完成了一项宏大计划,即在长岛建成了一座公园和高速公路系统,第二段则是后来在20世纪50年代末,他为建设一条穿过曼哈顿下城华盛顿广场公园的下沉式高速公路争取支持力量,但到最后未能如愿的故事。
剧名参考了摩西对曼哈顿网格系统的热爱,以及他在岛上修建高速公路、对西城高速公路(West Side Highway)和罗斯福快速路(FDR Drive)形成补充的梦想。
摩西在剧中有这样的台词:没有像这样“违反逻辑,也违反理性”的通道。但随着网格系统的建成:“纽约州终将打开大门——一个整体,一个实体,”他补充道。“城市本身变成了真实的网格。有什么会比这更令人向往呢?”
剧中展现了摩西最美好和最恶毒的冲动:建造公共空间和不朽的基础设施,却不惜任何代价。
这部剧揭示了长期以来使摩西成为城市建设当中广受瞩目人物的矛盾之处。
他可以为买地在长岛建设新公园、造福“大众”,而在自家富丽堂皇的宅子里与亨利⋅范德比尔特(Henry Vanderbilt)争执,但却不建设公共交通设施把他们运送到那里。
自己却从不学习开车。
还有一个事实,就是这部关于纽约市肆无忌惮搞开发的警世之作,竟然在哈德逊城市广场的核心地带找到了知音。这片备受争议的建筑群总投资250亿美元,其规模和美学特征引来了将其与摩西时代大型项目相提并论的声音。
对于热衷于城市规划的人来说,观看以这方面内容为中心的剧目是一种享受:地图散见于整个演出过程,第一幕更是展示了一些长岛规划图的创作场景,之后也有城市景观影像显现在舞台布景上。在自己钟爱的高速公路计划遭到强烈反对后,费因斯在一幅巨大的曼哈顿地图前横冲直撞。节目单上还列出了观众看完演出后,可以参考的纽约历史和规划方面的补充阅读资料,包括城市理论家简⋅雅各布斯(Jane Jacobs) 1961年出版的著作《美国大城市的生与死》(The Death and Life of Great American Cities)。
“摩西已经变成了纽约市的某种主流民间符号。”
雅各布斯曾在将曼哈顿下城高速公路穿过格林威治村的规划上与摩西发生过争执,作为摩西的死对头在剧情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尽管两人在舞台上并没有交集,但就城市的用途和什么才是理想的设计方案展开了激烈辩论。整个第一幕,黑尔在雅各布斯的批评言论中穿插了这位建筑大师的得势,以及他从锐意改革的公务员沦落为恃强凌弱的官僚的历程。
费因斯和布鲁克林-炮台桥的模型,摩西没有争取到建造这座桥的机会。图片来源:Manuel Harlan. Courtesy of The Bridge Theater
罗伯特⋅摩西本尊和建筑模型,摄于1939年。摄影:Bettmann via Getty Images
《直线狂人》并非从罗伯特⋅摩西的事迹改编的首部剧作。
于2015年在布鲁克林上演的歌剧《非凡秩序》(A Marvelous Order)刻画了摩西和雅各布斯之间争斗的情节。演员兼导演爱德华⋅诺顿(Edward Norton)在2019年根据小说《孤儿布鲁克林》(Motherless Brooklyn)改编的电影中加入了一个摩西式的角色。但费因斯的明星效应让这位恶名远扬的规划者占据了纽约几十年的最大舞台,并获得了最热烈的反响。在上周的预演中,费因斯最后一段独白结束后,引来了观众起立鼓掌。
纽约市博物馆馆长莉莉⋅塔特尔(Lilly Tuttle)说,这部剧的走俏反映了他在剧中形象的持久力量,以及他对这座城市结构的影响。“摩西已经变成了纽约市的某种主流民间符号,”她说,“他成为这座城市DNA的一部分。”
一些现代派专家坚持认为,对摩西的遗产值得重新审视,应该更多关注他在位期间修建的数千英亩公园和数百个活动场地。纽约大学的莫斯说:“已经有记者和学者对罗伯特⋅摩西进行了系统性的重新评价。”
在2008年出版的论文集《罗伯特⋅摩西与现代城市:纽约的转变》一书中,纽约大学城市研究和建筑学教授希拉里⋅巴隆(Hilary Ballon)认为,纽约在20世纪末的复兴可以(至少部分地)归因于他的一系列公共工程项目。
“某种程度上,摩西是这座城市的一面镜子,”塔特尔说,“当然,卡罗70年代的著作描述了纽约的衰落。但一本书要是写于2010年,就不会用同样的词汇来描写纽约。”
如果摩西曾经梦想建造的纽约仍然生机盎然地存在于将曼哈顿束缚起来的高速公路网络中,那么阻碍了这些愿望实现的难以约束的一般城市也同样如此。
“摩西竟然相信人们想要的只是效率和直达的交通设施,这让我有些吃惊,”皇后区博物馆(Queens Museum)主管档案和收藏品的助理馆长林恩⋅马利泽夫斯基(Lynn Maliszewski)说,“有谁是冲着这个来纽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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